(SeaPRwire) – 亞洲的外籍家庭傭工回到家鄉後,常常面臨新的挑戰並不為人所知。
卡蒂卡(Kartika)這名年輕的印尼女性,曾在香港遭到僱主虐待,被家用品毆打、飢餓和禁止休息。另一名稍長的印尼女性艾維亞娜(Erwiana)也經歷了類似的遭遇。(有一次,卡蒂卡被綁在椅子上,穿著尿布,而她的僱主去度假了好幾天。)兩人在2017年和2023年分別獲得高額賠償,這些案例在法庭上引起廣泛關注。
雖然這些案例可能是特例,但它們引起人們對這一行業的系統性問題的關注,數以百萬計的所謂「傭工」長期受到如「奴隸」般的待遇。但是,外籍家庭傭工回國後面臨的挑戰卻較少被人關注。
對許多回國傭工來說,像艾維亞娜和卡蒂卡一樣,或者從未獲得法庭賠償的數百萬人,他們在國外工作的經歷仍在影響著回國後的生活,影響包括心理創傷以及找工作的困難。
艾維亞娜表示,多年來她都無法認識自己。除了永久性的身體傷害,如慢性背痛和呼吸困難外,她也不斷面臨無法解釋的憤怒和反覆的惡夢。
「創傷一直持續到現在,」艾維亞娜告訴時代雜誌。「特別是當我複述那段經歷,或者面對當時僱主的所作所為時,像[人們]生氣或說話很大聲,我會感到害怕,有時會影響我的情緒。」
卡蒂卡表示,她也在情緒上面臨困難,包括無法控制對家人的爆發,這已經造成她與孩子之間的隔閡。她嚴重的分離焦慮也阻礙了她找工作。此外,身體上的疤痕也讓她在公眾場合感到不舒服,破壞了她與人重新聯繫的希望。
即使卡蒂卡今年初獲得高額賠償 – 在極端嚴重的情況下難得的補償,但已經過了10多年 – 也無法緩解她的痛苦。卡蒂卡表示:「我很高興有了賠償的決定,但它並沒有改變我當前的狀況。我盡最大努力不去回想那段經歷,但老實說,它常常浮現在我腦海中。」
隨著政府被批評未能為回國傭工提供足夠的再就業計劃,一些人,包括艾維亞娜,開始自行應對這些挑戰,建立以社區為基礎的計劃。
除了情緒困難外,經濟方面也是回國傭工需要面對的問題:短期在國外工作理論上可以改善家庭經濟狀況,但實際上,儘管外籍家庭傭工為出境和入境國家帶來數十億美元的經濟效益,但許多人長期負債纏身,部分原因是家人在國內借貸,部分原因是支付高額的中介費才能獲得工作。根據2019年的一項調查,香港83%的外籍家庭傭工和馬來西亞65%、新加坡34%的外籍家庭傭工都陷入債務困境。
回國後,許多人面臨新的生計困難。菲律賓單身母親邁琳·盧娜(Myleen Luna)於2007年前往卡達擔任家庭傭工,希望支持當時還小的女兒。多年後,她回到菲律賓,與已經疏遠的女兒團聚,但找不到工作機會。
44歲的她意識到,年齡和缺乏資格(她從未完成高中學業)很快就使她難以找到工作。「現在我正嘗試找任何工作,但他們都要求提供證書和文憑,」盧娜今年早些時候告訴時代雜誌,她回國後已兩年無法找到工作。
「外籍家庭傭工在一些方面可以看作是一個特殊的回國人群,因為他們的工作環境是家庭,所以無法接觸其他技能,只限於家務工作。」移民發展問題研究所執行主任傑瑞米亞·歐皮尼亞諾(Jeremaiah Opiniano)告訴時代雜誌。
儘管有研究顯示:外籍家庭傭工通常在語言能力和數字技能方面有所提升,這些技能可以轉移到其他工作。但盧娜表示,83%的回國菲律賓勞工在2020年表示找工作仍是首要困難。
一些政府已推出再就業計劃,協助前外籍家庭傭工開創新生活。菲律賓和印尼的回國傭工符合資格申請再就業貸款和職業培訓計劃。但這些計劃只覆蓋了目標受益人的一小部分:2020年至2022年2月期間,約有23萬名外籍家庭傭工返回菲律賓,但截至2022年底,只有大約3900名回國勞工受惠。
從事此領域的人指出,這些計劃既未能切合回國傭工的實際需求,也難以讓許多人真正獲益。
「政府沒有長期、可持續的計劃,只提供一些烹飪、創業、營銷培訓,但他們不告訴真相,」即外籍家庭傭工權益活動人士及國際移民聯盟主席恩尼·萊斯塔里(Eni Lestari)表示,「市場現在已不如以前10年或20年那樣,而他們對印尼的認識也停留在出國前。」
「當我們回國時,年紀已大,很難找到工作,我們的教育水平也難以適應現今標準。甚至適應科技也很困難,」恩尼表示,她在香港擔任外籍家庭傭工達20多年,於7月返回印尼。「所以進入正式就業幾乎不可能。」
同時,菲律賓諾普爾政策中心社工里薩·拉米雷斯-弗洛雷斯(Riza Ramirez-Flores)指出,許多前外籍家庭傭工,尤其是通過非正式渠道尋找工作,在本國未被確認為回國勞工的人,在獲得幫助方面也面臨實際困難。「有些人生活在遠離家鄉的省份,政府區域辦事處離他們家很遠,」她說。「對於無文件人員來說,獲得援助真的很困難。」
面對回國後陌生而不友好的就業市場 – 儘管薪水相對入境國家公民來說低,但外籍家庭傭工在國外工作通常的薪水高於他們在國內可以找到的大部分工作 – 許多人最終決定再次擔任外籍家庭傭工,儘管知道風險。
9月,盧娜返回菲律賓已超過兩年,正考慮再次出國擔任家庭傭工時,她通過在卡達照顧兒童時掌握的基本電腦技能,找到一份當地高中文員的工作。
盧娜承認,外出擔任家庭傭工的選項尚未完全放棄,因為她現在的薪資只有過去的一小部分,生活壓力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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